My daily life

Saturday, July 23, 2011

我想成為坐​在路邊鼓掌的人

我那上國中的女兒,她同學都管叫她23號。她的班上總共有50個人,而每次考試,女兒都排名23。久而久之,她也就成了名副其實的中等生。我們覺得這外號刺耳,女兒卻欣然接受。
老公發愁地說,一碰到公司活動,或者老同學聚會,別人都對自家的'小超人'讚不絕口,他卻只能扮深沉。
後來,看到一則九歲孩子上大學的報導,他很受傷地問女兒:『孩子,妳怎麼就不是個神童呢?』女兒說:『因為我爸爸不是神父啊!』老公無言以對,我不禁笑出聲來。
中秋節,親友相聚,坐滿了一個寬大的包廂。眾人趁著酒興,要孩子們說說將來要做什麼? 鋼琴家,明星,政界要人,孩子們毫不怯場,連那個四歲半的女孩,也會說將來要做電視的主持人,贏得一陣讚歎!15歲的女兒在眾人的催促下,她認真地回答: 『長大了,我的第一志願是,當幼稚園老師,領著孩子們唱歌跳舞,做遊戲。』眾人禮貌地表示贊許,緊接著追問她的第二志願。她大大方方地說:『我想做媽媽,穿著印叮噹貓的圍裙,在廚房做晚餐,然後給我的孩子講故事,領著他在陽臺上看星星。』親友愕然,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老公的神情,極為尷尬。回家後,他歎著氣說:『你還真打算讓女兒將來當個幼稚園老師?我們難道真的眼睜睜地看著她當中等生?』其實,我們也動過很多腦筋。為提高她的學習成績,請家教,報輔導班,買各種各樣的資料。孩子也蠻懂事,漫畫書不看了,剪紙班退出了,週末的懶覺放棄了。像一隻疲憊的小鳥,她從一個班趕到另一個班,卷子,練習冊,一遝遝地做。但到底是個孩子,身體先扛不住了,得了重感冒。吊著點滴,在病床上,她還堅持寫作業,最後引發了肺炎。病好後,孩子的臉小了一圈。可期末考試的成績,仍然是讓我們哭笑不得的23名。後來,我們也曾試過增加營養、物質激勵等等,幾次三番地折騰下來,女兒的小臉越來越蒼白。而且,一說要考試,她就開始厭食,失眠,冒虛汗,再接著,考出了令我們瞠目結舌的33名。我和老公,悄無聲息地放棄了轟轟烈烈的揠苗助長活動。恢復了她正常的作息時間,還給她畫漫畫的權利,週末,一群同事結伴郊遊。大家各自做了最拿手的菜,帶著老公和孩子去野餐。一路上笑語盈盈,這家孩子唱歌,那家孩子表演小品。女兒沒什麼看家本領,只是開心地不停鼓掌。 她不時跑到後面,照看著那些食物。把傾斜的飯盒擺好,鬆了的瓶蓋擰緊,流出的菜汁擦淨。忙忙碌碌,像個細心的小管家。野餐的時候,發生了一件意外的事。兩個小男孩,一個數理天才,一個英語高手,兩人同時夾住盤子上的一塊糯米餅,誰也不肯放手,更不願平分。豐盛的美食,源源不斷地擺上來,他們看都不看。大人們又笑又歎,連勸帶哄,可怎麼都不管用。最後,還是女兒,用擲硬幣的方法,輕鬆地打破了這個僵局。回來的路上,堵車,一些孩子焦躁起來。女兒的笑話一個接一個,全車人都被逗樂了。她手底下也沒閒著,用裝食品的彩色紙盒,剪出許多小動物,引得這群孩子讚歎不已。直到下車,每個人都拿到了自己的生肖剪紙。聽到孩子們連連道謝,老公禁不住露出了自豪的微笑。期中考試後,我接到了女兒班主任的電話。首先得知,女兒的成績,仍是中等。不過,他說:『有一件奇怪的事想告訴我,他從教三十年了,第一次遇見這種事。 語文試卷上有一道附加題:你最欣賞班上的哪位同學,請說出理由。除女兒之外,全班同學,竟然都寫上了女兒的名字。理由很多:熱心助人,守信用,不愛生氣,好相處等等,寫得最多的是,樂觀幽默。』班主任還說 :『很多同學建議,由她來擔任班長。』他感歎道:『你這個女兒,雖說成績普通,可是做人,實在很優秀!』我開玩笑地對女兒說:『妳快要成為英雄了。』正在織圍巾的女兒,歪著頭想了想,認真地告訴我說:『老師曾講過一句格言:當英雄路過的時候,總要有人坐在路邊鼓掌....。』她輕輕地說:『媽媽,我不想成為英雄,我想成為坐在路邊鼓掌的人。』我猛地一震,默默地打量著她。她安靜地織著絨線,淡粉的線,在竹針上纏纏繞繞,仿佛一寸一寸的光陰,在她手上,吐出星星點點的花蕾。我心上,竟是驀地一暖。那一刻,我忽然被這個不想成為英雄的女孩打動了。這世間,有多少人年少時渴望成為英雄,最終卻成了煙火紅塵中的平凡人。如果健康,如果快樂,如果沒有違背自己的心意,我們的孩子,又何妨做一個善良的普通人。長大成人後,她一定會成為:賢淑的妻子,溫柔的母親,甚至,熱心的同事,和善的鄰居。何況她是班上50名之中的23名,我們還不慶幸,還不滿足?
還想要更高人一等,更出人頭地!那後面還有27名半數以上的孩子呢﹖如果我是她們的父母,我要如何自處呢﹖
在那些漫長的歲月,她都能安然地過著自己想要的生活;她又沒學壞,我作為身教言教的父母,能教養孩子長大成人,並成為社會上有用的人,就可告慰先祖,還想為孩子祈求怎樣更美好的未來?就算她將來能當上司法官,能考上建築師,若她心術不正,口是心非,那又有何用?

Friday, July 15, 2011

日文​版《巨流河》出版

一篇難寫的序──日文版《巨流河》出版

前言:
《巨流河》在台灣出版整整兩周年的今天,我手裡捧著國際快遞寄來的日文譯本,上下兩冊,山村燈下,看著自己童年的照片,竟不知已淚流滿面。
日本讀者會怎麼看這本書呢?中日戰爭那八年,有數百萬日本兵死在深不可測的中國大陸。而中國人,前十年被追殺奔跑,後六十年大離散,數千萬人數代湮沒。死者默默,生者豈可無言?
我日思夜想多年,也寫了多年,這本書在台灣,在大陸都有很多回響,但是這日文譯本的序卻最是難寫,太多該說的話,都寫不明白,剪不斷,理還亂,一世紀的傷逝憾恨怎麼說得明白?日文譯者池上貞子、深谷真理子,有如此超越出塵的文學姓名,也象徵了文學清朗的胸懷。一本書開始活著,是讀者說話的時候。(齊邦媛寫於2011年7月7日)小學畢業時的齊邦媛(左),日文版《巨流河》分上下冊,上冊即以此照(局部)做為封面。
(天下文化提供)
巨流河是清代稱呼遼河的名字,她是中國七大江河之一,遼寧百姓的母親河。啞口海位於台灣南端,是鵝鑾鼻燈塔下的一泓灣流,據說洶湧海浪衝擊到此,聲消音滅。這本書寫的是一個並未遠去的時代,關於兩代人從巨流河落到啞口海的故事。六十年來我在台灣,我讀書,教書,寫評論文章為他人作品鼓掌喝采,卻無一字一句寫我心中念念不忘的當年事──郭松齡在東北家鄉為厚植國力反抗軍閥的兵諫行動;抗日戰爭初起,二十九軍浴血守華北,犧牲之壯烈;南京大屠殺,國都化為鬼域的悲痛;保衛大武漢時,民心覺醒,誓做決不投降的中國人之慷慨激昂;奪回台兒莊的激勵;萬眾一心,一步步攀登跋涉湘桂路、川黔路奔往重慶,絕處求生的盼望;漫長歲月中,天上地下,在四川、滇緬路上誓死守土的英勇戰士的容顏,堅毅如在眼前;那一張張呼喊同胞、凝聚人心的戰報、文告、號外,在我心中依然墨跡淋漓未乾。那是一個我引以為榮,真正存在過的,最有骨氣的中國!
半世紀以來,我曾在世界各地的戰爭紀念館低迴流連,尋求他們以身殉國的意義;珍珠港海水下依然保留著當年的沉船,愛丁堡巨岩上鐵鑄的陣亡者名單,正門口只寫著:「Lest We Forget」(勿忘!)──是怎樣的民族才能忘記這樣的歷史呢?為了長期抗戰,在大火焚燒之中奔往重慶那些人刻骨銘心的國仇家恨,那些在極端悲憤中為守護尊嚴而殉身的人;來台初期,單純潔淨地為建設台灣而獻身、扎根,不計個人榮辱的人。許多年過去了,他們的身影與聲音伴隨我由青壯、中年,而一起步入老年,而我仍在蹉跎,逃避,直到幾乎已經太遲的時候。我驚覺,不能不說出故事就離開。似那尋覓築巢的燕子,我終於在桃園找到這間最後的書房,月升日落,身心得以舒展安放,得以一筆一畫寫出我這本心願之書。如今《巨流河》日文譯本即將問世,這篇序卻是難寫。我的國族,家庭命運深深陷在中日關係的歷史中,整整百年,千絲萬縷的愛、恨、情、仇,當從何處說起?
理智地來說,我終生不能了解,人與人之間,國與國之間,怎麼會有那麼持久的,不停歇的傷害?日本對中國的侵略,不僅造成當年那數千萬人的死亡,也造成了至今仍有數百萬人,漂泊異鄉,至今數代不能回歸故鄉。
而在情感上說,中日兩國是近鄰,文化上自古都在師友之間。在我父親那一代很多的知識分子曾「東渡扶桑」去留學,在日本都有良師益友。2002年我專程去金澤市追尋我父親讀了三年金澤四高的足跡,終於找到紀念館。他們很興奮地在校友名錄找到1920級的齊世英名字,名字下面是一片空白。1920以後他去了哪裡?他由金澤四高畢業保送京都大學哲學系,轉學去了德國,回中國參加反軍閥革命,結識了當時的日本駐瀋陽總領事吉田茂。中日戰爭後再度相見,曾多次聚談,吉田茂是他終生欽佩的政治家。我在金澤住了五天,每天在古巷舊街間行走,拜訪古蹟及著名的兼六園,記得父親在世時常常說起在金澤讀書美好的歲月。想著這近百年的中日恩怨真是感慨萬千。在那八年漫長的對日戰爭中,我對日本人最清晰的印象是1945年二月,中國農曆年剛過,在那美麗的三江匯流的四川樂山古城,極寒冰的早晨,我與三位同學去文廟上朱光潛老師的英詩課,由文廟廣場進了廟門,迎面看到櫺星門旁石柱上貼了一大張毛筆寫的布告,墨汁淋漓似尚未乾:
二月二十五日早晨,美國巨型飛機一千八百架轟炸東京,市區成為火海。日本首相小磯惶恐,入宮謝罪。
站在這布告前的數百個中國大學生,已經在戰爭中熬了八年之久,大多數的人全靠政府公費生存,衣衫襤褸,面黃肌瘦,在大塊石板鋪的文廟正庭,無聲無言地站著,讀到這樣的復仇消息,內心湧出複雜的欣喜。
我也無言無語,沉痛而歡欣地站在石柱之前,想像那遮天蔽日的死亡降臨之際,有些女人把在中國戰場戰死的情人或丈夫的骨灰綁在和服的背袋裡,火海裡,這些骨灰將被二度焚燒……
1947年,初來台灣大學任助教時,在單身宿舍,第一次睡在榻榻米上,長夜漫漫,在窗外樹間聽收音機播放〈荒城之月〉,在音樂中忘記它是日本歌,令我想起在崇山峻嶺的川黔路上逃難時,荒郊寒夜的風聲犬吠;想想那數百萬死在侵略中國戰場上的日本兵,雖是我們痛恨的敵人,家中也有人在寒夜等他們回家吧。
近七十年後2011年,我在台北看到日裔美籍攝影家中川治(Osamu James Nakagawa)的展覽:以Banta「崖」為名。戰後出生的藝術家,用最新科技攝製一系列沖繩島的斷崖絕壁,想用色彩沉重懾人的岩石和洞穴寫真,重現二次世界大戰時數十萬人跳崖的悲痛。崖間的和平公園是我一直想去參訪之地。我寫《巨流河》時心中亦是充滿了那樣虔敬而悲痛的心情。
感謝池上貞子、神谷真理子教授將此書譯成日文出版,感謝黃英哲教授的促成與種種協助。願此書日文版之問世,可增加我兩國民間的認識,尤其是知識分子對災難的態度,增加人類的悲憫心,促進世界的和平與和諧。
感謝哈佛大學講座教授王德威以〈如此悲傷,如此愉悅,如此獨特〉這樣切中我心的評論,為此書作真正的導讀。他是研究中國現代文學的專家,兼蓄歷史眼界與文學胸襟,對我所寫的時代和家鄉有深刻的了解,也因此能見人所未見,點明這是一本「惆悵之書」。書中人物有許多也是他生命中的人物,自幼耳聞目睹,他知道他們打過的每一場仗,跑過的每一條艱難路,知道他們所秉持的理想和護住的聖潔的人性光輝,絕不能粗陋地以成敗論英雄。感謝他鼓勵我,回應時代暴虐和歷史無常的最好方法,就是以文學書寫超越政治成敗的人與事。
書寫前,我曾跟著父母的靈魂作了一趟返鄉之旅,獨自坐在大連海岸,望向我扎根的島嶼。回到台灣,在這間人生最後的書房,寫下這一生的故事。即使身體的疲勞如霜雪重壓下的枯枝,即使自知已近油盡燈枯,我由故鄉的記憶迤邐而下,一筆一畫寫到最後一章,印證今生,將自己的一生畫成一個完整的圓環。天地悠悠,不久我也將化為灰燼,留下這本書,為來自巨流河的兩代人作個見證。

Tuesday, July 05, 2011

Andy Rooney and Prayer

I don't believe in Santa Claus, but I'm not going to sue somebody for singing a Ho-Ho-Ho song in December. I don't agree with Darwin, but I didn't go out and hire a lawyer when my high school teacher taught his Theory of Evolution. Life, liberty or your pursuit of happiness will not be endangered because someone says a 30-second prayer before a football game. So what's the big deal? It's not like somebody is up there reading the entire Book of Acts. They're just talking to a God they believe in and asking him to grant safety to the players on the field and the fans going home from the game. But it's a Christian prayer, some will argue. Yes, and this is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and Canada, countries founded on Christian principles. According to our very own phone book, Christian churches outnumber all others better than 200-to-1. So what would you expect -- somebody chanting Hare Krishna?
If I went to a football game in Jerusalem , I would expect to hear a Jewish prayer.
If I went to a soccer game in Baghdad, I would expect to hear a Muslim prayer.
If I went to a ping pong match in China, I would expect to hear someone pray to Buddha.
And I wouldn't be offended. It wouldn't bother me one bit. When in Rome..... But what about the atheists? Is another argument. What about them? Nobody is asking them to be baptized. We're not going to pass the collection plate. Just humor us for 30 seconds. If that's asking too much, bring a Walkman or a pair of ear plugs. Go to the bathroom. Visit the concession stand. Call your lawyer! Unfortunately, one or two will make that call. One or two will tell thousands what they can and cannot do. I don't think a short prayer at a football game is going to shake the world's foundations. Christians are just sick and tired of turning the other cheek while our courts strip us of all our rights. Our parents and grandparents taught us to pray before eating, to pray before we go to sleep. Our Bible tells us to pray without ceasing. Now a handful of people and their lawyers are telling us to cease praying. God, help us. And if that last sentence offends you, well, just sue me. The silent majority has been silent too long. It's time we tell that one or two who scream loud enough to be heard that the vast majority doesn't care what they want. It is time that the majority rules! It's time we tell them, "You don't have to pray; you don't have to say the Pledge of Allegiance; you don't have to believe in God or attend services that honour Him. That is your right, and we will honor your right; but by golly, you are no longer going to take our rights away. We are fighting back, and we WILL WIN!" God bless us one and all...Especially those who denounce Him, God bless America and Canada, despite all our faults, we are still the greatest nations of all. God bless our service men that are fighting to protect our right to pray and worship God.
Let's make 2011 the year the silent majority is heard and we put God back as the foundation of our families and institutions. And our military forces come home from all the wa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