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愛住院

雖說生老病死是人生必經過程，但一般人提到死亡，總會產生恐懼，很少人能坦然面對。疾病是不可抹滅的存在，每個人都躲不過病痛折磨。婆婆十幾年來上演無數次天人交戰的畫面，多次徘徊在生死邊緣，每一次都是驚心動魄，回回卻是有驚無險，可謂「身經百戰」的「住院達人」。 有道是：「富人喜算命，窮人愛拜拜。」婆婆則愛「住院」、「不愛紅妝，愛醫裝。」在她無所求的人生裡，「看病、住院」已儼然成為她唯一「喜好」，選擇住院，或許是她最大的安全感，她的至理名言則是：「生命交給上帝，身體交給醫生，心情交給自己。」她常常提醒我們，健康是一個人最珍貴的財產，還說：「生命若是長久時，該是住院時。」何況「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有病便看病。」又說：「問君能有幾多愁，住院療養又安心。」她曾說「世事浮雲何足問，不如住院吊點滴」，滋潤又補身，也深信「好藥能祛百病，醫生能治疾病」、「活得好，不如有個好醫生」、「什麼都可慢，唯獨住院不能等」、「生病不必等待，看病就會好」、「人生樂在住院，不住淚子行」，這些都是她老人家萬年不敗的經驗談，住院猶如能讓婆婆「生命之水長流，生命之花常開」。婆婆每次住院開刀時，日子是混亂的，生活是無序的，醫院家裡兩頭跑，可說是「家人陪夠夠，無碟也無灶」，天天是「早餐被忽略，午餐在流浪」，加上婆婆不習慣「營養好一倍，難吃度兩倍」的醫院冰冷食物，於是不僅得替她張羅佳餚，晚上還要「陪睡」，常是「點滴滴完無數回，空氣冷到直發抖」，臥塌之旁，豈能酣睡，「睏到不行天將亮，兩眼無神瞇一下」，腦袋像進了水，猶如置身迷霧中，每天都生活在「戰鬥」中，以致於「人人來陪，個個累倒」。婆婆今年高齡84歲，小病不斷，大病危急，看得出她已面臨生命的秋天，身體經不起一絲摧殘，身心苦痛已快要超過她的極限。但她仍執意要和生命鬥爭，擁有堅強的生存意念。住院那段日子裡，她也感受到百般呵護及親情的溫暖，家人的關心維繫著生命，撫平她內心的恐懼，想把握人生最後餘光，或許這是婆婆最想要的親情模式。
隨著歲月流逝，「老友剩無多，老伴又凋零」，面對日益衰老的無言恐慌，她的人生重心有所轉移，把生命的希冀放在「醫生」與「醫院」，並視為「萬靈丹」和「避風港」，讓自己坦然面對生病，免除害怕，內心因此感到平靜。我們無法知道親人何時離去，為了不讓自己活在遺憾、自責的陰影裡，就讓他們有尊嚴地走完人生的最後一段路吧！善終是人生完美結局，但願天佑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