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路口上的小會

十字路口上的小會 小華

因為震旦接手的問題，加州灣區的會員開會時決定一同做九日敬禮，祈求聖神光照。討論重點仍是：什麼是小會的團體工作？ 小會須不須要團體工作？這團體工作和震旦的有無任何切身的關連？感謝建德既時的回應，幫助大家尋找適合時代的小會前程。以下是我在九日敬禮當中的反省和思考。首先，我想跳出框架，把團體事業改成團體志業來省思。有了志業，事業如影隨形，無勞煩憂。
我們的會旨是繼續基督在中華的使命。這第一就牽涉到中華文化。中華文化是極為寬廣的一張網。它涵蓋著兩岸、三地及海外華人的呼吸、言語、風俗、教養、科學、文學、工商、及嬉笑怒罵。在在皆是文化。小會會員，在這文化當中繼續基督在中華的使命。
小會到今天，我們在聖神的光照下，漸漸看出了眉目。首先，我們須要一組人，思考、籌畫小會的方向、陶成。願意在小會內奉獻。謙謙君子，誘掖後學。兄友弟恭，姊妹親和。給會員們溫暖的服務。先行者如王姊、其蘭，後繼者如歷任主席、分會主席、及一批幕後的推手及代禱者。這須要耗盡一個人公餘所剩的精神和體力。此外，我們有先知型的明燈。他們看見時代的訊號，放下一切，擺上身家，從容赴召。先行者有子文姊在沙漠裡的呼喚，後繼者有寶進姊在大陸無悔的投入。而大部分的我們，多半是扶著犁往後看，有些猶豫再加些任性，在沙上滑過了大半生。

如今，我們走到了十字路口，捫心自問，倒底什麼是我的志業？我問天、問自己。以下是我誠實的答案。我不想擺上全部的身家。脾氣修養也很差。我是不是該退出小會？退出教會？好在，我所依恃的天主是那麼的溫柔善良。他說不必。他在世時，曾應許邪魔從附魔人的身上離開，進入兩千隻的豬群裡使它們墜崖而亡。天主要親自驅逐我們的心魔。在我所處身的各色團體裡有各色的心魔。我們或許懶散了點、小氣了些、暴躁了點、有時嫉妒、有時又很沒安全感。天主跟我說，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看清它是在世為人的代價。面對它、接受它、甚至愛惜它。不肯這樣對待自己及他人就是天大的傲慢。傲慢如同一扇厚重的鐵門，阻擋了基督的光和聖神的微風。
肯接受這人性的限制，我們這些吊在中間的會員終算找到了出路。天主在初始之時就看清了我們的斤兩。所以他不曾召叫我們拋妻別子。我們好像也沒收到為主戰死沙場的邀請。但是，天主在我們懷抱著寧馨兒授乳的時侯，召叫我們關心世上有一半的人口，每晚饑腸轆轆的睡去。天主在我們引領兒女上路的時候，啟示我們：良好的教養和學位是上天的禮物而非個人晉身錦繡前程的踏腳石。這禮物預備我們為無告者發聲。
在加州灣區，我有幸和芳子每月聚首查經。她衣履鮮潔，儀容修整。常讓我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位瓷娃娃。卡翠納風災，將美國南方的貧窮黑人陷入萬劫不復的悲慘之境。我們這位纖纖淑女，加入了護士義工團，在糞便橫流，屍臭薰天的災區，一待二十二天。她向天主求體力，天主給了她終生的菩薩心腸。我們這些有夫(或妻) 有子，有家有業的小會會員，如果肯面對、接受、寶愛我們身上人性的枷鎖，那麼，不論置身職場及任何團體，它都能發曖曖之幽光。會有一定程度沈穩的爆發力。行蹤所至，團體將因之和諧安祥喜樂。天主從不曾強人所難。但他溫和的要我準備一個舖著雪白桌巾的廳堂。為八十四歲，十五年來風雨無阻的為八點彌撒聖詠團練唱伴奏的老媽媽餞別。既然是唱經班，當然是秀才人情，在主菜與甜點間，二部混聲，合唱一首 “願主降福你” 做為臨別贈禮。當唱到尾聲 “願天主的光永遠照亮妳的心”時，出自心底的善意，隨著歌聲的翅膀，融融瀉瀉充滿廳堂。平日的怨懟，化為烏有，前嫌盡棄。大家圍著本堂神父和老媽媽享用藍莓甜餅時已盡是善意柔情。
在小會四十年，現已日薄西山。天主的召喚益加殷切。我將日日向他行去。面見之時，我將一身長衣，兩手空空，高興的向他交回我一世的塵勞。他知道，我曾多麼的努力過，不判斷自己，愛他所愛。他在世時應許過我，他也將不判斷我。只有那時，我才能領受我渴想了一生的圓滿無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