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九月我去上海

今年九月我去上海，在一家大學城的書店內驚豔。那家書店極小，以致於鋪天蓋地見縫插針，連樓梯及地下都擺滿了書。那些我曾經讀過、沒見過、曾有過卻又失去、曾經失去卻必須擁有的好書，都聚集在此讓我檢閱。我如沐春風、如見老友、如重溫舊夢，我如癡如醉如掠如搶地讓人給我打包、打包、再打包。我沒有把握何時會回來讀完它們，但我是為你買的，你一生其實只許過這一個大願，而我很早就明白今生不會讓你美夢成真。
年輕的姑娘，請允許我再告訴你，世界無比美好，許多好的東西引發出人們的慾望及貪念。其實擁有世上萬物只是形式，得到它們，充其量是一筆財富，仍然不能使你本人增添光芒。但如果你擁有的是學問和知識，如果你把它們變成指針，融會貫通在心、在一生行徑之中，你其實便是一個圓了夢的富足的人。
你的未來雖遠不如你童年及青少年時代的優渥富足，但你在艱難困苦的環境中沒有倒下，你甚至在社會的熔爐中浴火重生，蛻變成令人驕傲的鳳凰，這一切力量來自你自身。你從書中吸取的每滴精華都化為能量，幫助你應對來自各方的困惑與艱辛。也許這四十多年來，你真的已擁有了四十櫃書，也許它們已深藏在你心中。顧月華（寄自紐約）圖／朱德庸